第4章:1.猫咪史前史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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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宠物猫现在已是全球广布,但它们是如何从野外转变为家养的仍然是一个谜。我们周围的大部分动物都是因为单纯的实用性而被驯养的。牛羊提供肉奶和皮毛;猪可以提供肉食;鸡可以提供肉和蛋。而我们第二喜爱的宠物狗,也为人类带来除了陪伴之外的许多好处,比如帮助打猎、放牧、看护、追踪和牵引等。猫完全不如以上任何一种动物有用,即便是它们作为捕鼠能手的传统声望也似乎有些被夸大了,即便如此,从历史角度上看,对人类而言这也是它们最明显的功用了。因此,与狗相比,我们实在很难回答猫是如何逐渐有效地潜入人类文明中去的。我们可能要到一万多年前去寻找答案,那时的猫咪可能首次来到了我们的家门口。

    根据考古学和历史记录对猫咪驯化的传统解释,可以推断它们首先是在大约3500年前的古埃及时期就开始生活在人们居所的周围了。然而最近来自分子生物学的证据却对这一理论发出了挑战。通过对家猫和野猫DNA信息的比较实验可以得出,家猫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更早的一万年前至一万五千年前。我们可以在这一时间范围内得到可靠的最早日期,以我们人类的演化角度来看,任何早于15000年的东西几乎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在石器时代以狩猎采集为生的古人是不太可能有这个需求或者多余的食物来饲养猫的。其中最短的估算时间一万年是假定家猫起源于中东几个不同地点的野外祖先而推算出来的。换句话说,猫咪的驯化被认为是发生在几个完全分离的地区,要么大致同时,要么经过了一段较长的时期。即使我们假设猫咪是从大约10000年前才开始变为家养的,那么在埃及历史记录首次出现家猫之前还是给我们留下了大约6500年的记录间断。迄今为止,几乎没有任何领域的科学家研究过人猫关系的第一个阶段,同时也是时间最长的阶段。

    这个时期的考古学证据,比如以下这个就并非很有启发性。距今9000年至8000年的猫齿和骨骼碎片在耶利哥(Jericho)的巴勒斯坦城和新月沃土 (the Fertile Crescent)地区附近(从伊拉克通过约旦和叙利亚一直延伸到地中海东部沿岸和埃及的“人类文明的摇篮”)被发掘出来。然而这些碎片鲜有发现;而且它们有可能是为了获取其毛皮而被杀害的野猫。在接下来的一千年中,在现在的以色列和约旦地区发现了猫形动物的岩画和雕塑很可能就是在描绘家猫;然而,这些猫并非在家养的背景下被刻画出来,因此它们也可能是野猫,甚至是大猫的代表。而即使我们假设这些零碎的证据确实全部与家猫的早期类型有关,那么它们的稀有性依然需要被加以解释。到距今10000年时,人们与家犬的关系已经进展到一定高度,在亚洲、欧洲和北美的一些地区,家犬已经被发现时常与其主人埋葬在一起,而埋葬家猫的普遍行为是直到公元前1000年左右才在埃及出现的1。如果猫真的是在这一时期成为家庭宠物的,那我们应该就能找到比迄今为止已经发现的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人猫关系是如何开始的最好证据并不来自新月沃土地区,而来自塞浦路斯。塞浦路斯是地中海岛屿中为数不多的一个独立岛,即便是在海平面最低的时期也从未与大陆发生相连。因此,直到人们在约12000年前乘坐船只来到该岛屿,动物种群想要移居过去只能通过飞行或游泳。从这点来看,除了一些可能的早期犬只外,东地中海地区是没有驯化动物的,因此那些与那里首批人类定居者为伴的动物要么是个别温顺的野生动物,要么是偶然搭顺风车过去的。所以,虽然我们无法判断那些在大陆上发现的古代猫骨残骸究竟是来自野生、温顺的个体,还是家养的,但显然猫只能通过人们蓄意的运输才能抵达塞浦路斯。我们可以放心,那个时代的猫与如今的猫一样,都不可能在海中游泳。任何在岛上所发现的猫骨遗骸必然是半家养或至少是被捕获的猎物或其后代。

    在塞浦路斯,最早的猫骨遗骸恰巧是在距今大约9500年的首批永久定居者生活时期的考古中被发现的,可以证明它们是被故意带过去的。猫太大而过于显眼,不可能通过小船被偶然运过地中海。虽然我们对那个时期的海船知之甚少,但它们显然太小而不可能为一只偷渡的猫提供躲藏地。此外,我们没有证据表明塞浦路斯的猫咪在接下来的3000年里是远离人类的居住地生活的。那时最可能的情景是塞浦路斯的早期定居者将他们在大陆上所捕捉和驯化的野猫带到了岛上。他们似乎也不太可能是唯一想到驯养野猫的人,因此捕捉和驯化野猫的行为很可能是在东地中海地区已经建立起来的一项实践活动。为了证明这点,我们也有将温顺的猫运往其他较大的诸如克里克岛(Crete)、撒丁岛(Sardinia)和马略卡岛(Majorca)等地中海岛屿的史前输入证据。

    驯化野猫的最可能原因来自首批在塞浦路斯定居的居民。正是从一开始,这些居所就同大陆上一样成了家鼠泛滥成灾的地方。或许这些讨厌的老鼠都是偷渡者,通过躲在食物或谷种的袋子里被偶然运过了地中海。因此最可能的情形是,当老鼠在塞浦路斯刚刚站稳脚跟时,殖民者就把那些温顺或半驯养的猫带过来以控制鼠害了。在首批居民定居后,这可能要花费10年或者100年的时间才能做到,而考古学证据无法反映出如此细小的差别。如果这是正确的,这就意味着利用温顺猫咪来控制鼠害的实践活动早在一万年前的大陆上就已经建立起来了。我们可能永远都找不到对此的可靠证据,因为那里到处都是野猫的事实使得要确定那些在人们居所中所找到的猫骨残骸究竟是自然死亡的或捕猎中被杀害的野猫,还是一辈子都住在那里的家猫是比较困难的。

    无论它们的确切起源究竟是什么,在非洲一些家猫很少见而野猫很容易捕获的地方,驯化野猫用以控制鼠害的传统一直延续到现代。当1869年德国植物学家格奥尔格·施维因富特(Georg Schweinfurth)在白尼罗河旅行时,就发现他的植物标本盒在夜间已经被啮齿类动物入侵了。他回忆道:

    这一带最常见的动物就是草原上的野猫了。虽然当地人并没有将它们作为家养动物进行饲养,但它们会在这些野猫比较年幼,便于吸引它们活动在住所和围墙周围时就分别捕捉它们,这样它们就可以在那里成长并开展针对鼠类的自然战争了。我也抓获了这样一些猫,在我拴了它们几天后它们就似乎失去了其大部分的野性,而像普通猫咪一样适应了室内生活。晚上为了不让我的植物标本处于危险之中,我就把它们拴在我的标本盒边,这样我就可以安心睡觉而不用担心老鼠会来搞破坏了2]。

    同施维因福特一样,那些把野猫带到塞浦路斯的早期开拓者显然也发现他们不得不把猫都拴起来。因为如果让猫咪随便乱跑,它们就会很快跑掉并对本土动物群造成严重破坏。在那时岛上还不存在像猫一样可怕的捕食者,但我们知道这样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在人们定居的几个世纪后,与野猫混生的猫咪在塞浦路斯散布开来并在那里生存了几千年之久3。大概只有将这些猫咪限制在粮仓周围才能帮助早期居民解决掉鼠害问题,而其他的猫就会离开这里去开拓利用当地的野生动物。这些逃跑者的后裔可能还会不时地被捕捉甚至被吃掉,因为在其他几个塞浦路斯新石器时代的遗址里还发现了折断的猫骨,此外还发现了诸如狐狸甚至家犬等其他捕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