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猫咪史前史第3节
我们知道在更远的地方至少有两种其他种类的猫是从野外来到人类附近捕食的,它们主要捕捉在食物储藏地泛滥成灾的鼠类。在中亚和古中国,本地的野猫,小野猫(或称帕拉斯的猫〔Pallas's cat),是以首次将其分类的德国自然学家的名字命名的)曾被偶然甚至有意作为捕鼠能手而加以饲养。小野猫在猫科家族中拥有最为蓬松的皮毛,它的毛发长到几乎完全遮盖了它的耳朵。同时在哥伦布抵达中美洲之前,一种水獭状的猫,獭猫(Jaguarundi)可能也被当地人作为捕鼠者而进行半饲养。以上所有种类的猫都没能最终被完全驯化,而且它们也都不是现代家猫的直接祖先。
在所有这些野猫中,仅仅有一种猫被人们成功驯养。这就是阿拉伯野猫利比亚亚种(Felis silvestris lybica)I5,这一点是由其DNA所证实的。在过去,科学家和猫友们都认为家猫家族中的某一品种都是和其他种类杂交而来的,比如,波斯猫毛茸茸的脚就从表面上看起来与沙漠猫的十分类似,而它精美的皮毛就有些像小野猫的。然而无论是随机繁育的,还是暹罗猫,抑或是波斯猫,所有家猫的DNA证据都显示它们身上并不存在任何其他种类猫的血统。不知为何,只有阿拉伯野猫能够胜过所有的竞争对手,让自己进入人类社会,并最终在全世界范围内传播开来。虽然这些特点并不是这么容易能被固定约束,但它们可能仅仅在中东的野猫中发生了合并。
欧洲野猫(Felis silvestris)现在被发现于整个欧洲、非洲和中亚以及西亚地区,这些地方也可能是它们第一次演化出来的地区。与许多诸如狼这样的捕食者一样,它们现在只能被发现于较为孤立偏远的地方,因为这里可以避免人类对它们的迫害。然而事情也并不总是这样。5000年前,野猫在一些地区显然是作为美味佳肴存在的;德国和瑞士的“史前湖上居民”所留下的垃圾坑里就发现了很多野猫的骨头6。那时必然有大量的猫;否则它们不可能被如此大量地捕捉。几个世纪后它们变得更为稀少,为了发展农业而大量砍伐森林,从而进一步迫使它们失去了自身的栖息地而向其他地方迁移。枪支的发明导致很多地方的野猫被猎杀殆尽。在19世纪时,包括英国、德国和瑞士在内的许多欧洲国家2,因为野猫可能给野生动物和牲畜带来伤害而将它们归入害兽的行列。只是到了最近,由于野生动物保护区的建立以及深刻认识到捕食者在生态系统建立方面所扮演的重要角色后,野猫才回到了诸如德国巴伐利亚州(Bavaria)这样的它们已经数百年都未曾再见的家园。
野猫现在被分为四个亚种或族。它们分别是:欧洲森林猫(Felis silvestris)、阿拉伯野猫(Felis silvestris lybica)、南非野猫(Felis silvestris cafra)和印度沙漠猫(Felis silvestris ornata) 8。所有这些猫在外形上都十分相似,而且它们都能在其重叠分布的区域进行杂交繁殖。第五个可能的亚种是极为稀少的中国沙漠猫(Felis
bieti),根据其DNA信息显示,它是在大约25万年前从野猫的主要支系上分离出去的。很有可能这些猫确实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种,因为迄今为止并没有发现混血品种的存在,但由于它们生活在中国四川省的一个狭小且难以接近的区域,所以这可能导致我们没有机会接触到它们。
来自世界不同地区的野猫在是否容易被驯化方面也存在着很大不同。此外,驯化只能在动物已经足够温顺并能在人们周围抚育它们后代的情况下才能进行。比起其他不愿意待在原地哺育后代的猫,那些已经适应了与人为伴的后代或许不出所料地更可能愿意这么做;而前者也更可能重返野外。经过几代这样重复的“自然”选择后,这些动物的基因组成所发生的逐步变化会让它们更加适应在人们身边生活。同时人们还可能通过饲养更为温顺的个体并淘汰那些喜欢抓咬的个体来强化这一选择。这一过程在缺乏某些温顺的已有遗传基础的情况下是无法开始的,而这一点在野猫身上也并非均匀分布的。如今,世界上一些地方能够驯化的原材料已经近于枯竭,而其他地方则似乎还是有希望的。
例如,我们知道这四个野猫亚种在它们被驯化的难易程度上是有区别的。欧洲森林猫比一只典型的家猫个体更大且皮毛更厚实,另外还有一条典型的具有钝黑尖端的短尾。除此之外,从远处看起来它很像一只家养的斑纹虎斑猫,然而它却是其中最野性的一类。这主要取决于它的遗传基因,而并非它被抚养的方式:少数那些尝试培育温顺森林猫的人就遇到过一些宝贵的挫折。在1936年,自然与野生动物摄影师弗朗西斯·皮特(Frances
众所周知,欧洲野猫是很难被驯服的。然而,过去我却对此并不相信......我的乐观主义在我与恶魔公主贝鲁赛比娜(Beelzebina)结识后便终止了。它来自苏格兰高地,是一只以抓咬来表达强烈不满的小猫。它灰绿色的眼睛充满仇恨似的瞪视着人类,所有为了与它建立友谊关系的尝试都宣告失败。虽然它不是那么害怕了,但当它不再胆怯时,其野性也就越发强烈了9。
后来皮特又得到了一只更为年幼的雄性小猫,期望当时的贝鲁赛比娜是因为年纪比较大才无法适应社会化的。他为这只新来的小猫取名为撒旦 (Satan),或许这是在暗示从一开始与他的相处就是如此困难。当撒旦长得更为强壮和自信时,它已经变得完全不能去触摸了;它会咆哮着从人们手中夺过食物,然后便迅速后退。然而它并非是病态地好斗,它只是憎恨人类。当它还比较年幼时,皮特将它介绍给一只名叫美丽(Beauty)的雌性家猫,撒旦对美丽可谓是“无比的温柔忠诚”。当美丽被放出撒旦所在的笼子时,“这一举动令它痛苦不堪。它发出刺耳的喊叫,又大又不令人愉快”。美丽和撒旦生育了几窝小猫,它们都拥有森林猫的典型外貌。尽管其中一些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妥善对待了,但长大后却和它们的父亲一样野蛮;但其他一些则对皮特和它们的双亲比较友善,而所有的小猫都对陌生人表现出极大的警觉性。皮特在苏格兰野猫身上所经历的情况似乎很典型:被称为“荒野之人”的迈克·汤姆希斯(Mike Tomkies)也无法让两只由他亲手抚养长大的野猫姐妹克里奥和帕特拉适应社会生活,他是在一个苏格兰海湾边遥远的小农舍中抚养它们的[101。
我们对于印度沙漠猫实在是知之甚少,但据说它们也很难被驯服。这一亚种分布在里海南部和东部,分别向南穿过巴基斯坦进入印度西北部的古吉拉特邦(Gujarat)、拉贾斯坦邦(Rajasthan)和旁遮普邦(Punjab),向东穿过哈萨克斯坦进入蒙古地区。它的皮毛通常比其他种类的野猫更为暗淡,身上具斑点状而非波纹状的纹饰。与其他野猫一样,它会因为被大量出现的鼠类所吸引而偶尔出现在农场附近,但它却从未被进一步驯化并真正接受人类。在巴基斯坦的哈拉帕(Harappa)我们发现了温顺的狞猫,这是一类中等大小的长腿猫,拥有典型的簇毛状耳,还有丛林猫和渔猫也在那里留下了足迹,但我们却没有发现任何印度沙漠猫的踪迹。生物学家和猫友们一直以来都认为暹罗猫是家猫和印度沙漠猫的混血品种,是早期家猫与本地野猫在印度河流域某地附近杂交的后裔。然而,科学家们并没有在暹罗猫及其后代中发现任何印度沙漠猫的典型DNA特征,因而它们应该是从中东或埃及的野猫那里演化而来的,在东南亚地区并没有具斑纹(silvestris)的野猫,因此原始的暹罗猫肯定是作为完全驯化的动物从西方抵达这里的。
南非和纳米比亚的野猫,“卡非猫”(Caffre cats),也同样具有独特的基因。它们是从北非约175000年前的原始野猫种群中南迁而来的,这也差不多是印度沙漠猫祖先东迁的时间。我们并不清楚南非野猫与阿拉伯野猫之间的界线究竟在哪里,除了纳米比亚和南非共和国外,没有任何一个非洲地区的猫具有野猫的DNA特征。尼日利亚的野猫比较胆怯好斗,也很难被驯服;乌干达的野猫有时比较能容忍人类,但许多看起来却不像是典型的野猫,它们的背部直到耳根都是与众不同的红褐色,很可能是杂交品种,所以正是它们的家养基因导致了它们的友好行为。大部分同一区域的街猫都显示出了它们野猫祖先的某些迹象,因此非洲许多地方的野猫、街猫和宠物猫之间的区别总是含糊不清的。
津巴布韦的野猫可能属于南非亚种,这里就有一个典型的例子。20世纪60年代,博物学者和博物馆馆长雷伊·史密瑟斯(Reay Smithers)在位于南罗德西亚(津巴布韦的旧称)的家中一手养大了两只雌性野猫,戈洛(Goro)和柯玛妮(Komani)11。它们两个都很温顺,可以放到护栏外自由活动,但是每次只能放出一只,因为它们每次遇到彼此都要打架。一次,在柯玛妮失踪了4个月后,最终在一个夜晚再次出现在史密瑟斯手电筒的光束中:“我叫来了我的妻子,因为柯玛妮对她极为依恋,我们坐了下来,然后她温柔地呼唤着猫咪的名字。足足花了15分钟,柯玛妮才突然有了反应并走向我的妻子。这一重聚十分感人,柯玛妮又发出了咕噜声并在我妻子腿上温柔地蹭来蹭去。”